一代「赌王」远去,留下的,绝对不只是绵延数天的生平传奇回顾、(为满足大家想象的)各房争产的花生报道,至少,缠绕在我脑海的还有一个问题:我们还会有下一位「赌王」吗?
澳门作为亚太著名的观光博弈胜地,最近恐面临一系列监管挑战。由于澳门6家赌场牌照将在明(2022)年6月到期,澳门政府对业界展开「公开咨询」,作为核定依据,强调日后将引入政府代表,推动非博彩元素的项目,因为近来中国对各产业监管加剧,外界忧心当局为了打击因博弈衍生之非法金融活动,殃及澳门博弈经济。
「定一尊」的局面不再,当然是源于赌牌开放,而自此,葡京不再是唯一——不但有了其他竞争对手,葡京本身也不再是「唯一」,因为就在其对面,出现了一座新葡京。
2007年时,前辈李展鹏写过一篇名为〈城市天空与城市文化:澳门天际线的空间意义〉的文章,讲述过去由上世纪八十年代以来,澳门天际线的变迁如何与这城市的权力掌控密切扣连:由八十年代时的葡京和主教山教堂,到九十年代的中国银行,再到赌权开放后,永利与英皇如何运用战术来打这场「空间战」,但最厉害的,似乎还是新葡京,因为它「无孔不入地让城市中每个角落的人看到」。
就这样,葡京不是唯一了,但「葡京」作为一个整体,其在澳门街的地位又似乎是如此的牢不可破;恰巧也就和何鸿燊博士之于葡京,之于澳门的存在形式一样。事关新葡京的赌场和酒店分别在2007年2月和2008年12月开幕,而何博士于2009年跌倒入院后,基本上已长期出入医院,甚少露面,翌年将手上的信德集团、澳博股份转让后,就几乎绝迹在公众的视野,进入一种接近不问江湖事的状态。至于那正在筹建中的「上葡京」,又是另一个故事了。
但纵使人不在局中,却处处皆是其布局的痕迹;葡京不再是唯一了,却始终有其江湖地位。 2020年5月26日,何博士留下了他的赌业王国,撒手人寰。 但就在他离去的翌日,美国国务卿蓬佩奥宣布,因中国政府计划在香港推出国家安全法,决定向国会报告,认定香港不再高度自治;5月28日,全国人大代表会议表决通过「港版国安法」;5月30日,美国总统特朗普宣布,推出政策逐步取消《香港关系法》和香港独立关税区,亦会推出一系列措施进一步制裁中国。前后不过五日,世界秩序已然进入一个新局面。